在《布劳范德姆地图集》(Blaeu-VanderHemAtlas)中有一张关于广东和越南北部的航海图。收录该海图的《布劳范德姆地图集》(Blaeu-VanderHemAtlas)年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世界记忆”名录。《布劳范德姆地图集》出版于-年间,包含全球海陆地图,有超过张地图、印刷品和手稿等,共逾50卷。被誉为“一部从地理学和地形学到冲突和政治的十七世纪图像百科全书”,可谓十七世纪最顶尖的世界地图集。《布劳范德姆地图集》最完好的版本收藏在奥地利国立图书馆。
该地图集的作者劳伦斯·范德姆(LaurensvanderHem,-)是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一位律师,他在出版商JoanBlaeu(-)于-年间出版的AtlasMaior地图集基础上加以增订,从而出版了《布劳范德姆地图集》。Blaeu也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御用制图商,掌握大量荷兰东印度公司从亚洲带回来的原始海图。这些海图被东印度公司视为高度机密,但范德姆显然还是收集到属于高度机密的这张海图。这张海图还有一份草图在荷兰国立档案馆东印度公司的地图档案中,其编号为VEL:。
JoanBlaeu画像(来源:维基百科)
笔者5月初随同莱顿大学历史系研究生徐冠勉先生在参观荷兰国家档案馆(NationaalArchief)中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世界”展览时,偶然发现《布劳范德姆地图集》中有一张关于雷州半岛的有趣海图。据徐冠勉先生解读,海图右上端的图名ENCEADADECOVCHINCHINA是葡萄牙文,意为“交趾支那海湾”,大致是今北部湾/东京湾。而在后世称为“广州湾”一带的区域,在地图上呈现为沙洲和海岛,被标注为HopeloseBaij,是荷兰文“无望之湾”之意。而在其以南,一块凸出的陆地被标注为葡萄牙文“CaboMandar”,意为“官角”。广州湾时期,东南岛以南的水域被标注为BaiedeMandarin,意为“官湾”。但这一称谓,似乎不见载于中文文献。“官角”以南的雷州半岛地图,在海图上并无太多细节,可能是当时荷兰人的船只并未抵近探索。
海图上的雷州半岛
(来源:AtlasofMutualHeritage网站)
而在琼州海峡,地图又变得详细:徐闻县南部的地名标注密集,可能是外国船只的补给点。其中waterplaets是荷兰语“有水之地”的意思,根据位置很可能就是在海安港流出大海的淡水河;“有水之地”的西面有eenHogheTooren,指的是一个高耸的塔,地图上的地名旁还有一个中国塔式建筑的图像,很可能就是徐闻县城里始建于明代的登云塔;在eenHogheTooren的西边有DeVisschersHoeck,指的是渔民角;渔民角的西边的地名难以辨认,应该是P.taKenWeer,可能是指今灯塔角(角尾乡);其北边eengrootedorp意为“一个大村子”,再往北是laeglandtmetboomen,即“树林覆盖的低地”;最北边的地名是alhiergeenlandtgesien,意思是“此处并未看到陆地”“有水之地”的东面标注了roodeDuijnen(红色沙丘),再往东是deVlackeHoeck(平坦的角),更东的是komtnietnaderals8vademen,意思是“不能进一步靠近,因为(只有)8英寻”。
琼州海峡有几条测量过的航线水深标示,以及暗礁和沙洲的标示。这些数据最早应该是驶经琼州海峡的西方船舶船长在其航海日志中的记载,这些记录被带回欧洲后,Blaeu或者更早之前的海图制作商据此制成海图。这些船舶的轨迹其实在这张海图中都可以看出来,其航向皆为东西向,目的地一端是红河三角洲,另外一端是珠江三角洲。海图中琼州海峡的东部入口是水深测量的密集之处,计有三条穿越琼州海峡航道。
雷州半岛南部
(来源:AtlasofMutualHeritage网站)
为何西方航海者以“无望之湾”命名这一雷州半岛东北部的海域?是否与当地的局势和社会经济有关?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似乎足以证明,早在年法国商船“安菲特利特”号(l’Amphitrite)因恶劣天气搁浅广州湾之前,荷兰人和葡萄牙的船只已前来探索和绘制海图。至于“官角”一名,可能是源于“官湾”,即海康县东部的雷州湾,绘图者或许误以为东海岛是陆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