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瑸(-年)，字文焕，号眉川，广东海康(今雷州市)人，“以馆授生徒为业”。清康熙三十二年（）中举人，三十三年中进士，回籍侯选，继续授徒。康熙三十九年三月至四十年十月任古田知县，累官至福建巡抚兼摄闽浙总督，追赠礼部尚书，赐谥“清端”。
（湛江市博物馆收藏清康熙皇帝赐福建巡抚陈瑸木匾）
陈瑸少年时期即品学兼优，青年时代写有大量励志抒怀诗章，如《九月九日登三元塔》：“举杯欲尽曾何语，及早相期万里程。”在成长的过程中，陈瑸把清官海瑞当做自己毕生学习的楷模。赴任告别诗《次贞臣原韵留别》写道：“……出仕不为温饱计，矢心常共玉冰清。寒窗有日劳灯火，宦海何时报政声。”做官不是为温饱，是为了施展政治才华，报效国家，这也是旧时代文人士大夫受传统文化教育的家国情怀。正因此，陈瑸对官府痼疾深恶痛绝，对百姓困苦感同身受。其一生修为，治吏肃贪，抚民教化，安于清贫，值得敬佩。一个旧时代官员，能做到既清廉还勤政又爱民，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不但深受到百姓称赞，康熙皇帝也誉之为“卓然一代完人”。对于地域广阔、“素为难治”的古田，陈瑸早有耳闻，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但真正接过这个烂摊子，发现现实更糟糕。不但官民矛盾重重，而且历史欠债太多，百业待兴。赋役不均，百姓苦不堪言，或迁徙，或逃亡，或为寇。所以他在刚到任时的一封家书中写道：“明年考成，必至代为受累……汝父一生勤苦，幸博一官。而遇此魔障，岂非命耶！”（《寄子书》）一心想成就一番事业的陈瑸，考虑到来年政绩考核受影响，不免忧心忡忡，只怨命该如此，这是他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好在古田“处万山之中，舟车所不至”，所幸无“过客送迎之烦，此其一快。”（《古田县署中寄回家信》）官场迎来送往那一套，对陈瑸来说，很不适应，可谓不胜其烦，所以觉得是一大愉快的事。虽然有点牢骚，但他没有退缩，而是面对现实，马上调整心态，迎难而上。上任伊始，即书“正心诚意”于堂，表明心迹。并广开言路，张贴告示《咨访利弊示》，征集意见建议。然后又不露声色，通过深入调研掌握真实现状，为生民立命，形成一份切中时弊报告《古田条陈八事》，逐条陈述八大弊端。并认真撰写了《条陈古田编审事宜十议》，全面彻底革除丁亩赋役弊政，一同上报朝廷审批实行。这是他不畏艰难，不怕得罪同僚和前任，一心一意改变古田面貌的施政改革纲领，条条针对时弊。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出了公道人心，“颇为当事诸公许可”，深得百姓拥护。
征赋是旧时代县衙主要职责之一，老百姓缴纳皇粮也被视为天经地义。面对赋税积欠，陈瑸大刀阔斧，整肃吏治，除鼠去蠹，并且亲力亲为，深入偏远贫穷山区“北路”，因而对百姓苦处“知之最真，言之倍痛。”《古田县志》仅记载：“遂轻舆减从，往谕各认本户输纳。”只说轻车简从，没有其他过程性详尽内容。但陈瑸下乡征赋诗30首，平均下来几乎是每日一诗，简直就是工作日记，其关心民众疾苦，希望国富民安心境跃然纸上。我们可以从他的诗歌中，跟随着他的脚步，追寻他的足迹，领略他的心路历程和抚民情怀。征赋途中的诗作主要可分为五类：
（陈瑸下乡催粮场景）第一、职责担当。“以天下为己任，温饱无求;其廉介本天成，影衾不愧”是陈瑸为官理念和人生追求。《乡征北路》是陈瑸下乡征粮写的第一首诗，开句写到：“催科非得已，乍出北门来。”一大早就从城北门出发，一路向北，去往最偏远最贫穷的“北路”（今屏南一带）。讲内心话，征粮实为情不得已，一路看到的是“烟火几家在，阴风障未开。”处处一片荒凉，民间疾苦令人同情。但乃责任所在，旧时代种田纳粮也是天经地义。夜宿福全村（今古田县凤埔乡福全村），虽然条件艰苦，只有孤灯相伴，依然“不眠知夜永，虑事及更初。”（《次福全》）可以想象，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在孤灯下，彻夜焦虑地思考着征粮大事，谋划着如何治理好县政。但“东方瞻既白，又欲赋驱驰。”（《长夜》）身处宦海，只能以身相许，天刚蒙蒙亮就动身，又要开始新的一天工作。《早行十八都地方父老出迎》写道：“晓来冲雾路，步步陟崔嵬；莫惮风尘苦，都因赋税来。”风尘仆仆，历经千辛万苦，皆因王命在身。当然，他也非常感激地方父老笑脸相迎。《晚坐》一诗又道：“岁暮为征粮，忧劳此一方。远山衔夕照，木叶落清霜。”为征粮不辞辛劳，终日奔波，夕阳西下，清霜已铺满大地，才回到住处。“冲风兼冒雨，所急是催征。为念民财困，安求正赋增。”（《发路下》）“催征文又下，言到郑家山。深谷宵驰马，柴扉夜扣关。”（《夜到郑家山》）到路下、到郑家山，为催征是风雨无阻、日夜兼程，但实在是不忍心增加老百姓税赋负担。《发双溪》写到，马蹄声声，衣带在寒雨中随风飘扬，来到了双溪古镇，与老百姓相谈甚欢，“又报追呼急，如何滞此乡。忧心同火热，宦况比冰凉。”内心忧虑着民众的生活，但还是希望父老乡亲不忘我的嘱咐，明年一定要早早缴纳份内“皇粮”。到达上漈头，看到民风淳朴，一派田园风光，久居山野的村民听说来了县太爷，都出来看热闹，“只因征赋急，始识县官尊。苦口来相劝，输粮莫掩门。”（《次上漈头）》对村民苦口婆心劝说，深刻讲明道理，希望不要看到我就把门关起来啊。
《回署》诗是征粮结束时的总结：“劳碌山乡里，匆匆一月余。宁辞案牍苦，稍觉市城疏。客舍真邮传，官衙即故居。解鞍才欲息，又报接文书。”一个多月时间，在山乡里劳碌奔波，正解鞍下马想着歇一口气，又接到上级官署新的任务。担当意识，让陈瑸在官民中树立起了威信。
第二、悯农亲民。关心民众疾苦的民本思想，是陈瑸深得民心的基础。熟读史书的陈瑸当然知道，五代十国时期后蜀皇帝孟昶位整饬吏治亲撰《颁令箴》：“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所以《比较》一诗这样写道：“吏呼宁遽怒，尔乃似轻生。皮骨凭敲扑，钱粮累考成。普天丁口赋，薄海子民情。妄意朝廷上，斯时议缓征。”酷吏的“遽怒”，横征暴敛，让老百姓苦不堪言。其情其景与杜甫《石壕吏》：“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征粮进度缓慢，影响着自己的政绩考核，但看到治下苍生百姓的疾苦，还是于心不忍。甘愿冒犯朝廷，建议暂缓征赋，让老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片拳拳爱民之心。
《晒谷》诗写道：“人生苦谷贵，谷贱亦农伤。……尚有秕穅杂，殷勤为簸扬。”深知百姓疾苦的陈瑸知道谷贱伤农，但老百姓遵守王法，把稻谷中的秕穅杂物簸扬去后再上缴国税，深感百姓的纯朴，怜爱之情油然而生。所以他想到要奖罚分明，“抚字心方苦，褒嘉道可通。莫轻三尺布，已照万山红。”（《奖赏粮户》）但看到半岭居民与丛山为邻，在斗室之内崇香祈求上苍、祖先保佑，不免让人“究似惊鸿集，伤哉念尔民。”（《半岭居民》）岭头百姓“酒沽村酿薄，衣忆敝裘轻。哀此号寒辈，能无一怆情。”（《岭头苦寒》）还是心有戚戚，伤感不已。如《兑粮》一诗所言：“一闻敲法马，不觉寸心酸。”国家税赋一丝一毫不敢耽误，但农夫耕作也是千辛万苦，听着砝码称粮的声音，感到非常心酸。面对穷乡僻壤苦寒百姓，只有仰天长叹“肩舆朝出谷，回首发长叹。”（《风寒》）。正如白居易《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因此“催科甘政拙，抚字独心劳。跋涉川岩径，哀声为疾号。”（《招逃户》）听那山崖的哀嚎声，实在于心不忍，劳心劳力为了安抚老百姓，宁可政绩考核不及格。到达有着千年历史的古村岭下，看到的是一片衰败景象，不禁：“堪怜凋敝甚，搔首数徘徊。”（《岭下》）“徒自追呼急，村庄已半墟。周身无短褐，启口但长歔。户绝丁还在，田荒税未除。空惭民牧寄，掣肘复何如。”（《追呼不应》）虽然征赋急迫，但许多村庄已是一半废墟，村民缺衣少食长吁短叹。陈瑸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希望有良策，救万民于水火。于是乎“独寤时无语，殷忧每在心。民劳财已竭，赋急法难禁。”（《不寐》）第三、融洽和谐。古田官民矛盾由来已久，源于不合理的税赋制度，土豪劣绅甚至把税赋转嫁给老百姓，加重农民负担，官吏还层层盘剥，从中渔利。陈瑸的施政纲领得到民众拥护，勤政廉政形象深入人心，所以也受到老百姓欢迎。《早行十八都地方父老出迎》前半部分写在其位谋其政，诗的后半部分写到：“叹声腾草莽，野味出蒿莱；父老前相劝，陶然尽一杯。”过去是唯恐避之不及，现在是端出山野土味，殷勤相劝，欣欣然喝上一杯。老百姓的支持与理解，父老乡亲的盛情，让他感到欣慰和信心倍增。《夜到郑家山》：“慰情环老幼，问俗廑痌瘝。”面对长幼，不忘嘘寒问暖，了解乡风民情。“送薪怜野叟，拥袖宛衰翁。官事今朝少，围炉拨火红。”（《路下苦寒》）这是一个很温馨的场景，漫长寒冷的冬夜，与老百姓围炉夜话，却也是其乐融融。经过岭下上楼村，看到“民家三五聚，雨至掩柴扉。竹烧炊煙密，风扶木叶飞。田畴皆接壤，耕凿可忘机。顶礼迎官府，深情未忍违。”（《过上楼》）雨中农家，炊烟袅袅，农夫与世无争，这是多好的老百姓啊。他们真诚地以礼相待，实在令人难以忘怀。一路跋涉到东峰，雨水湿透衣裳，“沾濡怜县令，薪火问村农。”（《至东峰爇火燎衣》）老百姓怜爱本官，烧火烤衣，却不料把衣服烤焦了，让节俭的陈瑸心疼不已。但也好，烤火的时候和村民亲切交谈，嘘寒问暖，拉近了官民之间的距离，也更了解了当地风俗民情。《过古竹口》：“儿童驰竹马，父老进盘餐。共道安居久，今朝始见官。”看到老百姓安居乐业，陈瑸也是甚感欣慰。“黄发犁洋叟，攀辕拥道周。茅簷安竹榻，朋酒进新篘。古意存民俗，淳风洽远陬。岂知缘赋役，星火急难留。”（《犁洋父老拥留早宿诗以示之》）梨洋村民风淳朴，长者盛情挽留，但因征赋紧急，还是依依惜别。《到郑家山仅一日输粮全完次日洒泪送别诗以慰之》：“尔处深山久，前官莫尔怜。我来刚信宿，何尔遽相亲。鞭扑何尝用，输将若有神。不须流泪别，心念尔乡民。”从前的官吏用鞭子和棍子征粮，从不怜惜你们，却不知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今天刚来，你们就如此亲近，实在令我感动，我一定记得你们的情意。横坑是一个挂在山腰的村庄，也就几户人家，听说来官，老者持香、幼者端酒都来迎接。“横坑三两户，僻处半山腰。闻说来官长，欣然出破窑。老持香一炷，幼负酒盈瓢。感尔殷勤意，停鞭忘路遥。”（《横坑百姓出迎》）感念老百姓的真情，停下歇息一会儿，都让我忘了还有遥远的路途。这是一种非常融洽和谐的官民关系，也增强了陈瑸治理古田的信心。第四、愿景期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每一个地方官的职责所在。陈瑸到达黄柏村，看到穷乡僻壤，虎啸猿啼，老百姓颠沛流离，家徒四壁，顿生无限感慨，唯有期望“十年生聚后，应别有乾坤。”（《次黄柏村》）经过多年“生聚”，振兴乡村。民人以食为天，他深切劝诫老百姓“相宅农为本，谋生食是天。来春气候早，务去草芊芊”（《劝垦》）期待老百姓来年春天辛勤耕作，有一个丰收年。陈瑸每到一地，都会深入了解风情民俗。岭头村位于半山腰，闭塞落后，与外界交流甚少，也无机会学习诗书礼教，但民风淳朴，百姓诚实。希望“春来多雨露，及早蓺桑麻。”（《岭头》）在春雨绵绵的季节，尽早种植农作物，解决温饱问题。当然，征粮选择的就是割稻季节，青黄不接不但无粮可征，还会激起民愤。《刈禾》诗写道：“终岁备辛苦，始成收积功。腰镰趋露野，耞板答霜风。击鼓吹豳雅，携樽赛社公。豚蹄更奢愿，岁岁祝年丰。”一年的辛苦，有了收成，作者和百姓一样充满喜悦，更祝愿农民能够年年丰收，表达一种风调雨顺的美好愿景。当看到田野瓜果飘香，男耕女织的场景，感慨于这里的老百姓居住世外桃源。《田庐》：“世能忘理乱，数未识荣枯。幸值康年屡，豳风可绘图。”期望老百姓年年安康，共绘幸福蓝图。清初，兵火刚刚平定，偏远山村老百姓流离失所，到处看到的还是一片衰草、渺无人烟、满目疮痍。于是希望“安得哀鸿集，深耕乐有年。”（《勘荒田》）期望能够休养生息，聚集人气，振兴家园，重现男耕女织、安居乐业的好年景。地势平坦的路下村已渐渐恢复了元气，“烟横新屋宇，泉汇小池塘。兵燹经过久，居民渐炽昌。”（《次路下》）“当今文治盛，振作不须时。”（《立社学》），对于偏远山村，当下之际，应该复办学校，教化乡民。
屏南县岭下乡谢坑村为屏南开县第一村，群山环绕，峭壁高耸，老百姓以耕读传家“谋生勤世业，理性学安絃。”因而“愿尔山乡里，长游化日天。”（《谢教坑》）后峭村哀鸿遍野，满目疮痍，让陈瑸伤感不已，为此希望“安抚须迟久，生机庶可回。”（《后峭》）希冀假以时日，让老百姓休养生息，重焕生机。《次下大悲》是到下大悲村看到凄惨景象：“有屋妻孥在，无墙暴客侵。柴烟围破灶，竹榻拥孤衾。寥落安能忍，忧伤忽不禁。此中谋保聚，还费十年心。”期望通过持续不断努力生聚，让老百姓安居乐业。
第五、闲适高雅。除了征赋的忙碌和艰难，闲暇时光陈瑸也有一番雅兴，看山阅水登高楼。《早起看山》：“何须扶杖觅，对面尽青山。晓雾浮如画，轻烟淡欲删。虬松风谡谡，修竹景斑斑。趁此清晨景，凌云一往还。”《山行》：“修途从旧镇，曲折入山阿。断道缘溪涧，危巢挂薜萝。探幽穷奥峭，陟险极嵯峨。时有留题字，残碑尚未磨。”清晨登山，微风徐徐，看云卷云舒，满目青山风景如画。寻幽探险怀古，仔细辨认琢磨途中残碑题字，也不失为一种雅趣。
双溪古镇，山清水秀，“宛转随山曲，漪漪抱树流。清音同潄玉，澹影互澄秋。傍岸皆芳草，临溪有小楼。抗尘兼走俗，到此欲淹留。”（《双溪》）虽然公务缠身，但此情此景还是让人流连忘返。
旧镇是个村庄，山路崎岖，峰回路转，烟霾一散，却也是平坦开阔，一条小河环村而过。“远景看明灭，浮云任去留。追呼忙不已，乘兴一登楼。”（《旧镇楼观》）忙里偷闲，乘兴登楼，看景色变幻，观云卷云舒，实在让人惬意。
雨后天晴，秋高气爽，翠屏山风光无限。途中看天边飞雁，树下蜻蜓，静听流水潺潺，陈瑸写下了《晴》：“昨宵犹戴雨，今日忽天青。霁景开新锦，秋光散翠屏。天边闻去雁，树底见飞蜓。流水弹新调，还堪细细听。”这是陈瑸征赋途中所写诗歌最明快的一首，没有俗务缠身，忘却烦恼，可谓难得一遇好心情。
当然，陈瑸并非只有铁面无私、铁石心肠，也有其似水柔情一面。陈瑸父母早亡，妻儿远在老家雷州，任职后从未回乡，但经常通过书信教育子女，言语谆谆，令人感动，子女也都学有所成。征赋途中，住宿民居，夜不能寐，《长夜》诗：“长夜何时旦，悽然不觉悲。交游传死别，家室忆生离。薄宦风尘老，浮名岁月羁。东方瞻既白，又欲赋驰驱。”漫漫长夜，想起亲人，想起故交，有的生离，有的死别，不免黯然神伤。但宦海浮名绑架了岁月，天明又要策马驰驱，继续下一站征粮。归根结底，还是责任所在。诚如梁启超所言：“知责任者，大丈夫之始也；行责任者，大丈夫之终也。”责任和担当，正是士大夫家国情怀的精髄所在。面对窘境百姓，陈瑸也并非只有写几首诗，口头表达表达同情，而是采取了实际行动，釜底抽薪彻底改革人事制度，精简机构，革除丁亩赋役弊政，切切实实减轻百姓负担，所以才获得老百姓的拥护与爱戴，才有了后来老百姓为他建生祠的故事。几年后陈瑸提任福建巡抚，在《抚闽晓谕》中写到：“兹当下车之初，合就出示晓谕。为此示谕抚属官吏军民人等知悉，文员自司道以下各官各务振刷精神，勤修职业……若县令一官与民最亲，一县亿万姓之命脉咸寄托焉，必认真‘为民父母’四字，无一念不为民谋，无一事不从民便。”经历最艰苦基层磨炼，陈瑸当然知道上行下效，更知道司马迁《史记》：“县集而郡，郡集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郡县治，天下安，自古而然。陈瑸一生，学儒者之学，行浮屠之行。《广东通志·陈瑸传》对其评价：“殚心抚字”。抚民，可以说是陈瑸一生为官执念。在古田期间仅“一主一仆相随”，不到两年时间，治吏肃贪，清积欠、清丁田、均差徭、兴义学、行乡饮，使痼疾缠身的古田百废俱兴，面貌焕然一新。临别之际还留诗：“两载薄书惭俗吏，一心冰月对青天。此身去矣此心留，还念尔民重有忧。”虽然自称为有愧的“俗吏”，但一片丹心，苍天可鉴，表达对古田人民的依依不舍。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政声人去后，历经多年后的今天，古田人民依然还在追思清官陈瑸的功德，为其树碑立传。（陈瑸故居大门屏风“清廉第一”，故意把“一”字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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