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糖果罐,是专属于孩子们的,它承载了童年甜蜜的往事,和对未来朦胧的向往。而雷州人的天然糖果罐,既是老人含饴弄孙的甜美玩具,且随着后辈的成长又凝成了乡愁。它就是包萝,属于每一个雷州人。
关于包萝,有一个传说。唐朝高僧鉴真第五次东渡日本时突遇台风,被困海南岛,台风过后他渡海北上,途经雷州半岛。有一天,鉴真出去化缘,直到午后仍无所获,又饿又累,坐在一棵树下歇息,突然,从树上掉下一个巨大的果实,长得有点像如来佛祖的头像,皮是青中带黄,芳香四溢,鉴真大喜,立刻掰开来,掏出金黄的果肉入口一嚼,觉得香甜无比,便与随行的僧人饱吃了一餐。后询问当地人果实之名,被告之“菠萝蜜”。此时,鉴真东渡日本几次失败,已经灰心,一听“菠萝蜜”,心中暗喜,因为“菠萝蜜”在佛教梵语中有“到达彼岸”的意思,难道是佛祖在暗示他,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成功到达彼岸?鉴真鼓起勇气第六次尝试东渡日本,终于获得成功。包萝也因为这段美丽的邂逅而获得“佛果”的美名。
包萝学名菠萝蜜,也叫木菠萝,粤语称大树菠萝,有“热带水果皇后”之誉。包萝原产印度和东南亚,在我国主要产于雷州半岛和海南,尤以雷州半岛雷州市、徐闻县最多,味道最好。南宋文学家范成大说包萝“大如冬瓜,削其皮食之,味极甘”,形容非常贴切。包萝有干苞和湿苞两种,湿苞更甜,不过我认为还是干苞口感更好,比较脆爽,且和菠萝一样,既是水果,也可做蔬菜,与鲜百合、腰果、芹菜、红萝卜丁一起炒,好看又好吃,小孩子最喜欢。此外,包萝肉可加工成罐头,或者晒干制成小吃。李时珍认为包萝不仅好吃,还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和药用价值,瓤可“止渴解烦,醒酒益气”,包萝湿热,吃多了消化不良,用瓤煮水喝可解;包萝核可“补中益气,令人不饥轻健”,煲排骨汤,味道与板栗差不多;包萝肉瘦肉汤,可改善产后缺乳;雷州人还用米汤泡包萝树叶制成偏方治疗腹痛等疾病。
在雷州,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前屋后或庭院里都有一棵或者几棵包萝树,在雷州长大的人,回忆起童年往事,估计都有一两件和包萝或者包萝树有关,比如偷邻居家的包萝,人家上门告状,被父亲一顿猛打;比如过年时摘包萝树叶做叶搭饼。每年六七月,满树包萝压得树干都弯了腰,老远就能闻到香味,惹得小孩子垂涎欲滴。但是大人拿竹竿敲敲包萝,说还未熟,叫再等几天,那几天我们在树下玩耍,便总是抬头望树上的包萝,真是望眼欲穿。等到摘下来,大人又吩咐还要缓几天,白天在阳光下晒一晒,味道会更好。我嘴馋,隔一会就要凑近了闻一下。不能吃,闻一闻也好。终于可以开吃了,赶快拿刀、端水、找塑料袋(吃包萝时包萝液粘手、粘刀,用塑料袋可以擦干净)。一天中午,我起床上学,看见包萝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屋檐投下的阴影快要挪到它身上了,就抬脚一推,把它推到阳光下。不巧这一幕刚好被奶奶看到,她跺脚就骂,“粪箕啊,用脚踢包萝就不甜了!”“粪箕”是以前用来捡拾猪粪、牛粪以作肥料的畚箕,长辈常借以训骂调皮的小孩。也真是奇怪,那个被我踢过的包萝,吃起来确实不那么甜,奶奶于是又趁机训我一顿以巩固“战果”。被脚踢过的包萝不甜,我自是不信,不过也没胆再试,有些事情纯属巧合,但自然界的奥秘,也绝非我这点科学常识可以解释。
包萝长得像榴莲,命运也和榴莲差不多,喜欢吃的说香,不喜欢吃的说臭。记得刚大学毕业那年,从雷州带了几个包萝上广州,坐公交车的时候,见对面一光头男子一直掩着鼻子作恶心状,我心想一个大男人晕车,真是惭愧。快到终点站时,车上的人下得差不多了,光头男用脚尖示意我脚边的化肥袋子(我们农民常将装肥料的编织袋洗净,用来装各种物品,包括食物),操着粤语问我“入边是乜嘢?味道好特别!”我一听,好不得意,“是大树菠萝。香不香?”“唉,好臭,我都快呕了!”话音刚落,车进站了,光头男夺门而逃。司机将车停稳,好心安慰我,“其实我也觉得好臭,不过他太夸张了。”什么嗅觉,明明是香嘛,怎么就臭了!在我们雷州,嫌包萝臭的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包萝俘虏了全体雷州人的心和胃,且雷州半岛土壤、气候条件也适合种植包萝,这是我们的优势,然而始终没有形成产业化种植,只是老百姓自产自销,实在吃不完才摆摊零售。因为产量不高,加上包萝本身又大又重,鲜果只适合在产地剖开论斤卖,根本没有商家采购加工或者运输到外地销售,更谈不上形成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产业链了。它被藏着掖着,偶尔在外乡的街头露露脸,也大多静悄悄、羞答答,连叫卖的吆喝声都听不到,固执地,只等懂它的人。于是,每到包萝成熟季节,开往全国各地的大小巴士车厢里,便挤满了乡愁。
文章来源:摘自谢彩云《本味雷州》
编辑|雷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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