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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创今日荐书村桥原树似吾乡

白癫风 http://www.zgbdf.net/

◎杨河源

兄弟为什么会竞争?竞争压力何以传到老人身上?代际关系何以失衡?南方村落为什么很少杂姓村民?婆媳关系几回合、传统仪式在衰落、农村血缘地缘关系在瓦解……《陌生的熟人》中诸多设问和陈述分题,我都有如遇故人的亲切感,或目睹、或耳闻、或身历。

▲《陌生的熟人:理解21世纪乡土中国》杨华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年1月

或者因为十几年媒体时评的经历,当某类型的社会新闻密集出现之时,难免条件反射,在脑中渐渐积累相关印象,时不时跳出来,吸附更多读到的近似事件,滚雪球一般。最近这几年,“回乡创业”就是一个密度渐大的关键词,新媒体、自媒体不必说了,就是传统媒体,包括报纸、电视,隔三岔五,也会报道“回乡创业”成功的励志故事。

为写《陌生的熟人:理解21世纪乡土中国》这书的书评,我特意上网搜索了一下,“返乡海归”养猪、养鸡、种菜、种苹果、种黑枸杞的新闻就不知凡几,几乎所有可以种养在乡村土地上的项目,都可能活跃着“海归青年”的影子。当然,相比可谓浩荡的其他“返乡青年”,“海归”只怕是沧海一粟。记得曾读到过一条回乡女青年种红薯年入80万的消息,印象颇深,我试着百度“返乡青年种红薯”。不曾想,才翻几页,大吃一惊,种红薯脱贫致富甚且带领全村致富的感人事迹,就指不胜屈。粗粗记下所涉地望,就有:辽宁阜蒙,湖北崇阳,安徽界首,贵州思南,江苏连云港,四川资阳、遂宁,广东乳源、梅州、雷州,山东郓城、威海、东营、曹县,广西来宾、象州、灵川、融水,湖南长沙、武冈、洞口、江华、东安,当然种红薯大户还在咱们河南比如滑县、南乐、沈丘、濮阳,光南阳就很是壮观:唐河、方城、桐柏……

农村这“广阔天地”,让返乡创业青年、放弃高薪的海归们如此“大有作为”,俨然已经“乡村振兴”了呢。这跟我的有限观感,大相径庭。我自己的老家在老少边穷这落后地区标准中,四字占仨,当然做不得数。但近二十年来行走南部、西南部中国乡村的总体观感,是千百年来中国农民挚爱土地的情感已一去不回。《陌生的熟人》在更为广阔的空间、更为细密的话题、更为扎实的田野材料上,给我的观感和自己的乡村记忆,提供了具体鲜活的支持。

《陌生的熟人》31篇文章分成6组问题:熟人社会什么样子?农民交往如何展开?农民活着为哪般?农村妇女怎样生活?乡土社会往哪变化?农民家庭怎么分化?这些问题,是对70多年前费孝通先生的《乡土中国》和18年前贺雪峰先生《新乡土中国》的呼应,或者零星的答案。那个有强烈归属感、有稳定秩序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近乎自治自足的乡土社会,如果说还没有彻底烟消云散,也已大面积崩塌,如田先红序中的归纳:“农民对村庄的归属感正在减弱。农民不仅‘身体不在村’,而且‘人心不在村’。村庄还缺乏一套能为村民所共享和遵循的公共规则。村庄社会关联日渐松散、人际关系日益理性化、村庄公共性日趋消弭。”

兄弟为什么会竞争?竞争压力何以传到老人身上?代际关系何以失衡?“自己人”的纠纷怎么调解?农民怎样使日子过下去?南方村落为什么很少杂姓村民?婆媳关系几回合、传统仪式在衰落、农村血缘地缘关系在瓦解……《陌生的熟人》中诸多设问和陈述分题,我都有如遇故人的亲切感,或目睹、或耳闻、或身历。譬如使“村落价值生产和共同第得以维系的根基”的“赶人情”,是我童年最恐惧的记忆,父母为匀出拜年礼品,够在亲戚间流转而殚精竭虑的样子,如在目前。我在顺德、佛山的朋友,颇有几位对在地婚娶寿诞等喜事宴客不受红包的习俗自豪的同时,很是不屑北方“人情”的敛财式贪婪。虽然我也很不认同日渐高张的人情礼节,但可能青少时期所经见的乡村赤贫,对那些无能独自迈过结婚、盖房等人生关键门槛的父老兄弟,多了一份理解的同情,那个节点的“人情”,与其说是敛财,不如说是融资。所以,我知道、我读到过的中国乡村,绝大多数家庭恐怕都有一本账,清楚记下各家的人情来往。家父弥留之际,那本帐交给我,反复叮嘱,欠谁谁谁的礼,一定记得要还。

传统乡村的“礼”,意义丰富得很,“赶礼”包括现金、财物和礼节。青少时期,我最害怕的就是做客,我总不知道自己该坐什么席位——有时候我是代表曾祖母,还得主席,那就更是尴尬,我得遵守的种种规矩,我根本就不理解,得记下来、得严格遵守,不能让人笑话。因为家父是本门的“支礼”先生(吾乡叫做“执傧/支宾先生”的),一向礼数周全,假如孩子“失礼”,那可无脸见人的。“酒席的迎来送往、请客就为有着很多的规矩:首席、次席、三席、四席等主要的位置皆不可以随便就座,特定的人物应以特定的方式被拘座,一旦出现差错,就会产生很大的麻烦。陪客人也有讲究,没有相应层次、级别的人来陪客,即使被拘主要位置,也会深感不爽,有被轻视的感觉。”我听闻过的掀翻酒桌、拂袖而去的事迹,可不止一单。就是无法变脸绝交的血亲,那规矩也严的很。譬如年初二拜舅舅那天,是吾乡所说一年三百六十天当中唯一外甥大过舅舅的一天,外甥上席舅舅斟酒。但如果舅舅当天早晨点的香落了炉,外甥还没到舅家香案前磕过头,那就万事皆休,跪半天也是有的。所以即使顶风冒雪,年初二一大早我们兄弟都得出门,可不敢迟到。不过这些遥远的记忆,早已风化,“很多农村地区,酒席上的仪式都在逐渐简化、淡化,甚至完全没有仪式,仅仅是吃喝而已。”吾乡也不例外。

旧乡村的有形载体,比如祠堂、家谱、祖屋、祖坟、数世同堂的家庭,都归零落,维系村庄社会的普遍礼俗,在节庆上面。而随着谋生的手段渐渐跟土地无关,肉身长住遥远的异乡,哪怕不惮劳顿,有幸挤上返乡列车的幸运儿,也是少数。年深日久,和故乡的联系必然稀释,就连最重要的节日,年,味也越来越寡淡。只有在纸上,读到那些熟悉的方言词汇,譬如“结媳妇”(成家)、“一根堂”(核心家庭)、“讲咀”(吵架)、“引孩”(带孩子)、“眯眼睛”(闭眼睛)、“收亲”(结婚)、“湾里人”(同村乡亲)、“人家”(亲戚)、“倒灶”(绝户),才会发现自己与故乡无从切断的情感。要想接上乡情的线头,最好的可能也得数年之后的退休。只怕那个时候,童年的玩伴们,早已村而镇、镇而县、县而省,单向流出了。

杨河源,毕业于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曾任职高校、媒体,现为东莞图书馆研究馆员。

审读:谭录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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